玄门全真:我与女鬼有个约定

玄门全真:我与女鬼有个约定 114
1.梦魇“啊~”马晓涛忽然大叫一声,睁开了眼睛,挣扎着推开了被子。月光隔着窗帘透了进来,隐约能看清桌子上的小闹钟正指着三点钟。空调开着,房间里保持着25摄氏度的凉爽,可马晓涛的额头上却分明沾满了汗珠。看看紧闭的房门和一切正常的房间,他明白,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一个噩梦而已,并没有任何的危险。可刚才的梦魇,却让他还是心有余悸。定一定神,他走到卫生间洗了个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苍白的脸上带着黑眼圈,只能用憔悴来形容了。走到客厅,马晓涛拿起了电话。“嘟~嘟~”拨号音响了很久。“喂?”听筒里传来的是有气没力的声音。“我是小寿。我又做梦了。”虽然明知她有来电显示,这么晚了打电话,还是通报姓名的好。其实他本名叫作马晓涛,可不幸的是第一次见到依弦时,他的名字被书遮挡了一半,依弦也就将错就错坚持叫他“小寿”了,屡次抗议也不见效,只好默认了这个称呼。“啊,是你啊……几点了……”“依弦,我又做噩梦了!那个吓死人的梦!”“做噩梦了啊……哦,你早点睡啊~”伴随着打哈欠的声音,听得出来那一头的疲惫,毕竟夜阑已深了。“那个梦,跟以前完全一样,完全一样……”小寿的口吻变得急促起来。“啊?是哪一个?”对方也一下子清醒起来。“又是楼梯间那一个……”电话中是片刻的沉默。“这样,明天上午我们在老地方见面,到时候再说吧。”小寿想想,这么晚了,说也说不清楚,索性等到明天。“嗯,别想太多了,晚安!”挂了电话,他坐到床上,全无一点倦意。刚才那个梦,内容本身就古怪了,更可怕的是,这个噩梦还常常精确的重复出现。这样的日子已经快有两个月了,每次都是让他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只不过有时候醒来的早一些,有时候晚一些而已。他曾经努力不让自己睡着,看电视到深夜,或是整夜都开着灯,但一旦睡着之后依然还是会进入那个梦魇之中。星期六的上午,整个城市都浸泡在懒洋洋的气氛中。谢依弦坐在咖啡桌的对面,喝着奶茶仔细的听着他的讲述。“和以前一样,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个梦开始的。”小寿盯着眼前的咖啡杯,努力回忆着梦中的情节。“我好像起床了,打开房门。走廊上灯都开着,白白亮亮的,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只听得到我的拖鞋在地板上啪塔啪塔的响声。然后我下了楼梯。大厅里也没有人。我推开玻璃门,走到了院子里。然后穿过草坪,爬上小坡,走到人行道上。路上没有什么人,连过往的车似乎也没有几辆,好像偶尔有那种大货车开过。走啊走啊,我好像是离开了公路,走到旁边的山上。”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已经变冷的咖啡。“这些,和你上次给我说的确实都是一样的。”依弦看着他,眼里有种冷淡的神色。“没错,我又看到了那个女人。”马晓涛放下杯子,接着说到:“我走上了山坡,不太好爬,加上我穿的是拖鞋,走得有些慢。没走多久,我忽然看到了前面似乎站着一个女人,好像是白色的衣服,却一点都不害怕,似乎就是要去见她似的。”“然后呢?”依弦一下觉得身上有些发冷,这个梦真的算的上噩梦了,上次听到这里也让她有些害怕,难怪小寿会这么难受了。“不过再后头的我就是昨天第一次看到了,以前到这里我差不多都已经醒来了。” 定一定神,他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继续讲述:“这次,我看到她转过脸来了。似乎还是我很熟悉的脸,却又叫不出名字。她看了我一眼——然后我就醒来了。”“熟悉?长什么样子的?”“我也说不清楚,就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具体长什么样子,却一点也记不得了,只依稀记得是个长发,脸上还有些奇怪的神色……”“得啦,别说了。”依弦已经不由自主的紧抱住了自己的手袋。 “听我的,下午我们去看看心理医生吧,啊,我有个大学同学,现在改行做这个了。”马晓涛的心里有些矛盾。许依弦是他的好友,或者说离女友就差一步而已,对他的关心他当然是理解的。但他毫不犹豫的认为,这个问题绝非心理医生能够解决。不过眼下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也就只好试一试了。不出所料,当两个小时之后两人从心理医生的诊室走出来的时候,马晓涛还是觉得非常沮丧。医生给出的解决办法无非是服用安定一类的镇定剂,以及告诉他这不过是工作太累而造成的正常现象。可他自己非常明白,这个梦,一定意味着什么,虽然他无法讲出来。入夜,他按照医生的吩咐服下了一片安定,没几分钟就开始犯困,模模糊糊的睡下了。天亮的时候,闹钟叫醒了他。这一夜果然是什么梦都没有,但人也很不舒服,仿佛刚才几个小时的睡眠并不存在,自己刚睡着就被人叫醒了一般,就像记忆被人抹去产生了空白。尽管这样,不再做那个梦,真是舒服了许多。可惜,药力只维持了几天,那个梦又重新顽固的回到了他的睡眠之中。依然是空空荡荡的公路,昏黄的路灯,漫不经心的走过双黄线,依然是那个山坡,白衣服的女人,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小寿看清楚了,那个女人穿的衣服似乎是很老式的那种连衣裙,还感觉到她好像是在等着自己,然后又一次的是从梦中突然醒来。依弦又一次的建议小寿和她去见她的一个熟人,但这次不是心理医生,而是一个号称研究易学的文人。一进门,小寿就在心里暗想,这个人应该是那种靠看风水起名谋生的中年男子吧,因为屋子里的陈设实在有些好笑,书架上既有看风水用的铜质罗盘、尺规,也有《周易》、《老子》一类的书籍,却都是近年出版的那种精装本;还乱糟糟的摆放着些毛笔、朱砂之类,混杂在几本菜谱中间。这些道家的东西,他小时候在祖父那里看过,因此多少知道一点。等了几分钟,一个身材小巧的女孩从里屋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和他们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穿着宽松的浅绿色T恤和牛仔裤,很客气的招呼他们随便坐。小寿脱口而出的问到:“请问,贾大师现在在家吗?”女孩怔了一下,有些尴尬的回答到:“在下就是贾逸珍,不过叫我小宝就好啦。”“什么?”“呵呵,这就是我的高中同学兼大学同学,我们都叫她小宝。大学读了中文系之后,学了两年《周易》之后就开了这家命馆。生意还不错吧,小宝?”依弦赶忙解围到。“嗯,还凑合……不过说实话上门的生意也不多……”女孩随口回答。“你就是小寿吧?依弦已经给我说过了。”小寿有些哭笑不得。眼前这位半仙,更像是大二的小女生,估计也就是喜欢塔罗牌、星座运程之类,怎么会想到来从事这个行当,又能给他什么帮助呢?虽说如此,还是老老实实的开始了讲述:“最近我老是做同样的一个梦……”仔细听完小寿的讲述,小宝仰着头想了许久,很认真的问到:“这个梦中间你说过什么,还记得吗?”“……当然记不得了。”“那你再做一遍这个梦好了。”“啊?”小寿开始怀疑这个女孩是不是依弦找来涮他的,梦哪能想做就做啊,难道是要等他再做梦之后再来?看着小寿的表情,小宝也笑了。“当然不是让你再睡觉,我可以让你进入一种半催眠的状态,让你在下意识中寻找那个梦的细节,被你遗忘了的细节。”小寿的脸上堆满了疑惑。依弦推推他的胳膊,暗示他注意礼貌,并介绍说,小宝的本事可厉害了,当年在大学里头考试之前,我们宿舍都会求她帮我们催眠来背书呢,呵呵。小寿半信半疑的坐到小圆桌前,小宝拉上窗帘,打开小台灯开始催眠。“你叫马晓涛吧?”小宝很轻松的问道,声音却有些缠绵。“当然是了……”“在公司做技术支持是吧?”“嗯。”……“今天是星期几呢?”房间里很安静,只听得到三个人的呼吸声,以及桌上那个小闹钟嘀哒嘀哒的秒针。“今天是……”小寿看着小宝的表情,特别是那双明亮的眼睛,忽然怎么也想不起来今天是星期几了。究竟今天是星期几呢?星期几呢?眼皮也觉得有些搭拉下来,昏昏沉沉的……“安心的睡吧……”仿佛天际传来一个缥缈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寿睁开眼睛,天已经完全黑了,自己正躺在宿舍的床上。他坐起来,套上外衣,穿上了拖鞋,打开房门就往外走了。走廊里没有人,一扇扇暗色的房门都紧闭着。坐着电梯下楼。大厅的玻璃门没有锁,轻轻的一推就开了,院子里也没有巡夜的保安。清凉的微风柔和的吹到脸上,很是舒服。从院子里走上草坪,再爬上斜坡就到了公路上。路上没有车,因此横穿过公路也不用害怕。又顺着公路走了一小会,就到了山坡下。这段路他很熟悉,走起来一点也不犹豫,就是山坡上的野草有些硬,让他的赤脚稍稍不舒服……半山腰上,那个女人站在那里。白色的衬衫,深蓝色的短裙,头发短短的梳在脑后。左手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看见他的到来,女人转过脸来,冲他笑了笑——“啊!”一声大叫,小寿猛的扑在了小圆桌上,几乎把桌子掀翻。“27分钟。”耳边传来小宝冷静的声音。好半天,小寿才明白过来,刚才只是在做梦,人还在小宝的店里,时间也只过去了不到半个小时;但刚才的梦境如此的真切,让他简直分辨不出是梦还是真实。“好了,这下你该记得很清楚了吧,给我们讲讲你刚才的梦境。”小宝的声音又回到了起先那种活泼的腔调。小寿就把刚才看到的东西,尽可能详尽的都用语言描述了出来,包括那个女人的衣着打扮等等。“你记住她的样子了么?”“呃……只觉得很眼熟,像在哪里看过。很年轻,恐怕比我们大不了多少,眼睛大大的,脸圆圆的……”两个女生对视了一眼,知道这样的描述等于没有。好半天,还是小宝开口了:“这个梦似乎暗示了什么,但仅仅是这些我还不能看出来。这样吧,这里有一个小护身符,你挂在身上,有安神驱邪的功效。如果再做同样的梦,你一定要记住这只是个梦,如果还不能醒来,就叫我的名字好啦。”“叫你的名字?”小寿疑惑不解的问到。“嗯,你就叫小宝、小宝好了,这样在梦里你能看到我的出现,心里也就不会害怕了。有什么变化,我们再谈好啦。”小宝很自信的说到。三个人一起吃完晚饭,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小宝很满意今晚的猪排饭,一路有说有笑。小寿却实在怀疑她给出的方案有几分可行,毕竟,梦里谁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呢?小寿开着车,依弦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开始往宿舍回。他们的公司宿舍在开发区,离城里蛮远的,也很偏僻,车子在公路上开了很久,依弦已经昏昏欲睡了。忽然间,小寿猛的踩下了刹车,依弦一下醒了过来。“怎么,碰到车了?”“没有,我看到那里了……”小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车窗外。“什么那里,你不要吓我啊!”依弦开始害怕起来。9点多钟的科学城,没有多少行人车辆,本来就给人阴森森的感觉。“梦里……梦里我就是从这里上山的。”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你留在车里,锁好车门,我上去看看。”小寿坚定的说着,解开了安全带。“别……明天再去看看好吗,我害怕……”依弦有些战抖的说着。“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装神弄鬼的害的我做噩梦。”一边说着,小寿推开了车门,顺手锁好了车子。“没事的,等我的电话,五分钟不回来你就打手机报警。”小寿走上了路边的山坡。一点不错,山坡两边的景致是那么熟悉,就和梦中一模一样,几乎闭上眼睛也能找到。山里安静极了,只有蟋蟀的叫声合着脚下沙沙的脚步声,再有就是他咚咚的心跳。离梦中的那个半山腰越来越近了,他开始有些紧张,但走到这里,似乎也没有回头的道理了,狠狠心还是朝前走去。山腰上却没有人。小寿看看周围,害怕真的看到什么,却又希望看到那个梦里的女人,可除了远处幽暗的山峦和树林,什么也没有看到。等了几分钟,看来是没有什么指望了,他只好悻悻然的走下山坡来。车子还停在路上,双跳灯在夜色中闪烁着,像是眨着眼睛。掏出钥匙打开车门,坐进去,刚要开口说话,心跳却一下加快了!旁边的位子上,空无一人。“依弦!依弦!”小寿跨出车门,朝着四周大喊。车门锁着,周围又没有人,她难道就敢走出去吗?猛然间,他依稀听到一声呼叫,似乎正是依弦的声音,正是从山坡那边传来!他不顾一切的朝着山坡跑去,远远的,真的看到了依弦的背影,走的很慢,却很坚决。“依弦!你一个人怎么瞎走?”她却没有回答,依然低头前行,直到那个山坡上停住了。就是梦里那个山坡。她背对着自己。气喘吁吁的跑到跟前,小寿也管不了太多,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她转过身来,眼神呆滞的望着他。忽然,她的左手猛的伸了过来,重重的撞在了他的胸口上。小寿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情,她已经倒在了地上。依弦的左手里,握着一把螺丝刀,刀上沾满了鲜血。小寿这才感觉到,左肩上一阵灼痛——那是他的鲜血,被她手中的刀刺中的。“你!”小寿捂住伤口,正要发作,却看到地上的依弦早已不醒人事。自己的伤口看来并不深,只出了一点血,她的状况就不清楚了。车子重新发动起来,小寿艰难的操纵着方向盘,后排座椅上是昏迷不醒的依弦。2.传说医院的急诊室里,小寿木讷的坐在长凳上,守护着依然是昏迷中的依弦。医生很轻易的接受了他的借口,把他们当作一次小小车祸的受害者。他的肩膀上多了一块厚厚的纱布,但医生认为仅仅这只是一个很浅的伤口而已,并且也不宽;依弦则被诊断为轻微的脑震荡,属于反射性的昏迷,也不会有大碍,先留院观察。小寿回想着刚才的场面,不禁有些后怕。她的动作似乎很快,挥手刺向他的时候似乎也很有力,并无一点犹豫。相识一年多来,依弦对他总保持着微妙的爱意,只是两人都没有挑明罢了,算是仅次于恋人的亲密好友;怎么也想不通她何以会这样凶狠的要伤害他。况且,平日里她胆小柔弱的样子,恐怕看到杀鸡都会闭上眼睛,又哪敢亲自动手杀人呢?不对,这一定是有什么问题……小寿越想越烦躁,下意识的掏出香烟点上。“喂,先生,这里不准吸烟!”门口的护士大声制止。“哦,对不起……”小寿尴尬的放下打火机,准备去走廊上吸烟。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嗯~~”他急忙回过头,快步走向病床边。果然,依弦已经张开了眼睛,一脸迷茫的神色。“依弦!你还好吗?”他顾不上许多,握住她的手大声的问着。“唉……我刚才也做了个梦,很可怕……咦,我们怎么跑到医院来了?”依弦很困惑的看着她,与先前在山坡上的她完全判若两人。“刚才车子碰了一下路灯……”小寿拚命的朝她眨了眨眼睛,暗示她不要声张,“我就赶紧把你送到这里来了。”结帐出来,小寿叫了辆出租车。虽然医生说肩膀上的伤口实在不要紧,他还是觉得很疼,特别是摆动胳膊的时候,加上今晚的惊吓,自然不愿意再开车了。一路上,依弦靠着他的肩膀,两人都陷入了沉默。清晨。小寿从沙发上懒洋洋的爬了起来,一面看看手表,嗯,都已经中午时分了。抬头看看,依弦正在厨房里做饭,似乎完全没有受昨晚事情的影响。难道她真的对昨天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他正想该如何开口的时候,门铃响了。“叮咚~”悠扬的门铃声飘了过来。小寿死死的盯着门口,仿佛那扇棕色的门后有种未知的恐怖一般。依弦倒毫不在意,径自走过去打开了门。“你们还好吧?”进来的是一个女孩,他一下想起来,就是昨天见过的那个贾小宝。“我还好,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把肩膀给擦破了。”依弦回答到。小寿有些哭笑不得,什么叫给撞了一下呀,明明是……。小宝笑了笑,又转向他问:“你还记得是被什么撞的吧?”他有些犹豫。看来依弦完全不记得昨晚的事情,那现在要不要告诉她真相呢?她会不会被吓坏呢?“请直说吧,我猜,这个伤口应该和依弦有关吧。”小宝看了看她,坚定的说到。小寿想了想,就把昨晚的事情和盘托出了。两个女孩都是一脸的惊讶,依弦则多了些恐惧的神色。“你骗我,我哪里敢拿刀子伤你呀!”依弦有些慌张的辩解。“别急,我倒觉得小寿说的非常有可能。”“那你说是怎么回事?”小宝看了看他们,不紧不慢的解释说:“说实话,接到你的电话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很奇怪,为何你会完全记不得昨晚的事情。刚才看到你的脸上,印堂有些晦暗,再听了小寿的话,我就猜出来了。”“快说,猜出来什么?”依弦着急的追问。“很简单,昨晚,你被附体了。”看着依弦,小宝一字一顿的说着。“啊~”依弦惊恐的叫了一声,险些又晕倒过去。小寿赶忙扶住。“没错,就是俗话说的鬼附身。”小宝继续讲述。“很多鬼魂想作祟的时候,虽然有一定的灵力却没有修成法体,不能直接伤人,只好附在其他人身上,扰乱其心神,再借助无辜之人的手去害人。”“天啊!法体是什么?”依弦害怕的问。“法体,好像就是游魂修道到一定功力,靠意识凭空聚集成的,一个半实体性的身体吧?”一旁沉默的小寿突然插了这句话。“没错,这就是所谓的『聚则成形,散则成气』。咦,你怎么会知道这个的?”小宝有些奇怪的说。“呵呵,我小时候好像听我爷爷说过。”“你爷爷?他是道士?”“没有啦,他是个教书先生。好像我太爷爷,也就是我爷爷的老爸做过道士,但到爷爷这一辈基本上就改行啦。”小寿笑笑,童年的一幕幕又闪现在眼前。小宝却怔了一下。“请问,你祖籍哪里呀?”“呃,这个……”说到国人的祖籍,大多数都是一个自己不甚了解,甚至一辈子没有去过的地方,只有在填表的时候才用的上,被小宝这么一问,倒有些茫然了。“嗯,是江西**。”“哦?不好意思,再请问一下,你太爷爷的名讳?”小宝的神色越发恭敬起来,让小寿有些不知所措。“好像是……张怀恩吧,我也记不清楚了……。”小宝猛的站起来,整肃一下衣服,对着房间的西南方向,双手抱拳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让两人看得目瞪口呆。“你还好吧,小宝?”依弦小心的说。“没想到居然是张老前辈的后代,失敬,失敬。”小宝转过脸来,又对小寿抱拳施礼,小寿的脸一下全红了。“你们不知道,小寿的爷爷,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就是在晚清轰动一时的铁尺道人-玄微子!”“喔?”两个人一起发出了惊讶的声音。“话说咸丰年间,兵燹不断。咸丰年间,洪杨作乱,发匪与官兵在苏州大战,双方死伤无算,还牵累了不少苏州的居民也成了冤鬼。等到官军攻下苏州,正准备一鼓作气攻破南京剿灭发逆,奇怪的事情却发生了。”小宝像讲故事一般停顿了一下,伸手去拿茶杯,依弦赶忙推推她催促她继续说。“先是有许多被草草埋葬的尸体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接着,苏州城一带,就传出种种谣传,说傍晚有人看到街上有僵尸游走,手臂平伸,双目呆滞,行动却很敏捷,跳啊跳啊就能赶上路人。不过这只是谣传,因为没有一个人真正看到僵尸之后还能活着回来……”“小宝,你别吓我……”依弦已经吓得靠在了小寿的肩膀上。小寿壮着胆子安慰她,其实心里也有些发毛。“到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莫名其妙的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有兵丁报告说在城头上真的看到了两个僵尸把一个路人扑倒在地上撕咬,没多会那个人就断气了,尸体被两个僵尸轻飘飘的拖着消失在夜色里……”小宝越讲越带劲,仿佛在说一个有趣的故事。“喂,老大,别说的这么高兴好不好……”依弦战抖着声音抗议。“曾文正公一筹莫展,准备上奏朝廷吧,又怕朝廷以为自己假托妖异,推诿军令;不上奏吧,这种怪事,谁知道该如何应付?别说没法去追查这些僵尸,就是兵勇真碰上一个,恐怕也早已吓破了胆,哪里还能作战?正愁啊愁啊,一个道士出现了,当然就是小寿的太爷爷,玄微道人了。”“哦?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呀,想不到我太爷爷还这么风光……”小寿高兴的搭腔,却被依弦迅速拦住了。小宝又继续讲述:“说到玄微道人,道家的正史上几乎没有什么记载,稗史上说,他本是龙虎山张真人的子孙之一,颇有法缘,却因为动了凡心,非要娶一个女子而被逐出师门,从此自号玄微子,游历江湖;此次看到苏州妖异作祟,特来降妖保民。开始曾文正公也不相信他,无奈城中怪事越来越多,只得放手任他一试。据说,曾公曾问玄微子,需要多少人马、军器?又说必定重赏云云。玄微道人微微一笑,只要了一袋糯米,几只公鸡、黑狗血,背上桃木剑就走出了大营,朝着城外走去。”“那后来呢?”“当晚,雷鸣电闪,大雨滂沱。城头的兵士得令开了城门,远远的看着玄微道人走向远处的山林。第二天,第三天,一连几天都没有他的消息。所有人都想到了他的结局。可就在第七天的清晨,他终于出现在城门口,满身伤痕,神色漠然,身后的马车上还绑着了两个人。一经审问,真相大白,原来这两个俘虏都是太平军的人,还是道家弟子,在洪逆重赏之下,竟然丧尽天良的干出了炼制僵尸的事情,意图扰乱军心、动摇民意。之前城中的诸多人口神秘失踪事件,均是他们所炼制的僵尸所为。毕竟邪不压正,炼制僵尸的秘密终于被玄微道人所破,擒获的两人被双双凌迟正法,所在道观也被天雷所焚。曾文正公大喜之下,赐以重赏并上奏朝廷求封,玄微道人却在当夜悄然离去,赏赐金银原封不动留在堂上,从此匿迹江湖。”“哇,想不到我祖上竟然这么风光!”小寿高兴的说,不由手舞足蹈起来,昨夜的恐惧一扫而空。“不幸的是,”小宝顿了一顿,“据说玄微道人从此不再过问玄坛之事,终身不再施展道行,子孙中也未曾听说过修真之人。”“哈哈哈哈”,一旁的依弦放声大笑。“别笑了,差点忘记问你了,你昨晚不是做了个可怕的梦吗,什么内容啊?”小宝收住话题,转向依弦问到。依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昨晚我是呆在车子里的,车门关着,周围都没有人,我也很害怕。后来我好像看到路边走过一个白衣服的女人,从我车窗边远远的经过,没有停下。然后我可能就开始做梦了,醒来就在医院里头了。”“咳,就是问你做了什么梦啊!”小寿着急的问。“梦里好像是我,但好像长得又不像是我。我坐在马上,一个男子带着我飞快的跑着。”“然后呢?”“啊,我先声明啊,梦里那个女的可能不是我,而且只是个梦哦。”依弦有些脸红。“我趴在那个男子的肩膀上,好像身体很虚弱。然后那个男子就停下来,仔细的看着我,帮我擦汗,问我感觉如何。”“呸,你还真能做梦哪!”小宝在一旁讪笑。“然后好像他帮我下了马,问我感觉怎么样,好像还让我吃了什么丹药。”“嘿嘿……,浪漫故事哦。”小寿在一边好奇的说。“可不知道为何,他忽然站起来,很伤感的样子,仰天长啸了许久。我正在奇怪的时候,他忽然转身过来,手中是一把剑。剑似乎是桃木剑,并不很锋利的,却一下刺穿了我的胸膛。我吓得就醒来了,就看到你捂着肩膀坐在我旁边……”依弦回忆着当晚的情节,脸上一脸的漠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和小寿的梦都是有人塞进去的。”小宝又看看小寿,冷静的说到。“你是说嫁梦之术?”小寿惊讶的问到。“没错,很多灵体都能够溶入别人的梦境,道行高一点的还能凭空编出一个梦境硬给人塞进去,俗称托梦。不过,好像到了一定水平的修道之人,往往也通晓此术,历史上的『降天书』类事件里,往往都是某个妖道作了伪书,再托梦给皇上宣称伪书降世于某处的。”“那它究竟想做什么呢?害死我和小寿?”依弦有些着急了。“我也不是很明白,”小宝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遗憾自己的道行还浅,“一般来说,小寿的那种梦,很明显是希望把他引到某个地方去,或者见某人,或者挖某个埋在那里的东西,当然也不排除把你引诱到那里再害你;依弦做的那个梦我就不明白了,似乎那时你已经被鬼附身,失去了自主意识,完全没有必要再用梦来控制你了。倒是有一种鬼魅,害人的时候用梦的形式来启发被附身的人的潜意识,暗示害人的方法,也称『驭梦术』,莫非你的这个也是?”“哦~”依弦恍然大悟一般,“就是让我也像梦里一般捅小寿一刀?”“这么狠毒呀,我是碰到了哪路神仙了!”小寿恨恨的说。“也不一定的,所幸小寿没有大碍就好。”“呃,说到这个,我还真该好好谢谢你呢。”小寿对于面前这个有些非传统的道士平添了许多的信任。“应该是你那个护身符替我挡了一下吧,否则她真的要得手啦。”“不一定的,按说我的那个小护身符只有摄神定魂的作用,能不能挡住恶鬼附体很难说,为什么最后依弦住手,我也不太清楚。再说,这个符以前从未试验过到底灵不灵,嘿嘿……”小宝干笑了一下。“什么!老大,你画的符,你都不知道灵不灵啊,晕~”依弦颇有些郁闷的说。三人很客气的给尕黎打了招呼,尕黎也就随意的坐下了。小宝忍不住问她,此次来赣就是专程拜祭玄微子的?尕黎很自然的回答,主要是下山办事,路过这里当然要拜访一下。几个人又随意的扯了几句,慢慢得知尕黎居然是门巴族人,但十四岁起就到云南生活,所以还能讲汉语。“门巴族……”小寿在脑子里思索着,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呢?猛的一下想起来了,“你家是不是在墨脱那边?”“差不多,不过离墨脱县城还有个一天的路程呢。”尕黎很认真的回答。依弦不解的问:“墨脱是什么地方呀?”小寿笑笑解释说,墨脱是我国西藏的一个县份,处于雪山环抱的高原之上,终年气候寒冷,交通十分困难,是我国目前唯一一个不通公路的县城。尕黎连忙纠正,说听说公路明年就要修好了,到时候进出就方便多啦。几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夜阑已深。尕黎站起来告辞,说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去办事,就此别过之类。三个人也站起身来送客。就在尕黎快走出房门的时候,忽然被桌子上的那个小牌子吸引住,站了下来。小寿暗想,这下糟糕了,万一人家问起来这个小牌子是什么,该怎么说好呢?难道说是从石台下面取出来的?依弦也在想,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居然忘了这个,糟糕……“这个玉璜,是你的?”尕黎果然盯着小寿问到。“嗯,是我的,祖传的。”事到如今,小寿也只好硬着头皮顶了。“可以给我看看吗?”尕黎一脸热切的请求到。“嗯,看吧,不客气。”尕黎拿起那个半圆形的片子(现在他们才知道原来叫做玉璜),拿在手中端详了半天,嘴里一边说着“奇怪了……”“怎么奇怪了?”小宝忍不住问到。“这个玉璜,好像和我这个是一样的。”尕黎说着,一边放下手头的玉璜,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玉璜来放在一起,其形状和雕刻的花纹都与小寿手中的这个如此相似,左看右看都是对称的,用手一推,竟然是一个完整的环状玉壁。“啊,还真是巧了……”小寿惊讶的说。“难道真的是……”尕黎也很惊讶,转过头来口气颇为庄重的对着小寿问到:“请问道长,道号该如何称呼?”“什么道号?我不是道士呀。”小寿更晕了。“道长不必谦虚,能佩戴这块玉璜的人,一定是法力高强的玄门中人。真是太好了,我还愁去哪里找呢……”尕黎看起来彻底坚信小寿是道士了。“尕黎,你真的误会了,这块玉是我太爷爷留下来的,我真的不懂什么道术啊!……”小寿满脸通红的解释了半天,一旁的依弦与小宝也站出来旁证,说小寿不仅完全没有道行,在平常生活中也又懒又笨,完全不是修道的料……好不容易才让尕黎相信,玉的主人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真的是不敢相信啊,看来天下相似的玉还真不少。”尕黎摇摇头,拿起自己的那块玉璜揣好准备出门。“请留步,”小宝忽然站起来叫住了尕黎。“你刚才说能佩戴这块玉璜的人,一定是法力高强的道士,有什么依据呢?”“哦,这个呀,是我们族的一个传说。”尕黎神情严肃的说着,“据说很久很久以前,我们族居住的地方曾经出过一个妖怪,是一个老头子死后『起尸』而成的,虽然直挺挺的不会弯腰,也不会爬高,却还是害了不少族人。族长带着小伙子们围剿了几次,都没有抓到。无奈之下只好翻山越岭走出山去,准备去请高僧来作法,结果在波密就碰到了张道长,张道长也就不辞辛苦来到我们那里,和族人一起追了十几天,终于作法降伏了那个行尸,族人都很感激,送上了很多馈赠,可道长都一一谢绝。最后,族长和张道长结为兄弟,道长就留下这个玉璜作为凭信,也就成了我们族的神物。”“哦,原来是这样……”依弦恍然大悟的说。“慢着,你刚才说这个玉璜是你们族的神物?”小寿有些奇怪的问到。“对呀,在我们族这也是历代族长相传的宝贝,所以我看到你的这一块才觉得惊讶呢,想你也一定是很厉害的道长……”尕黎回答道。“这么说,你是族长?”小寿追问道。尕黎的脸颊一下红了。“我爷爷才是族长,要等到我满了二十岁才正式把族长的位置传给我……”“哇,原来你还是族长接班人呀,真了不起!”小宝半是开玩笑半是羡慕的说。“我们小寿也是张道长的嫡传接班人呀,亲重孙,法器也是亲授的。”依弦不服气的说。“我就说嘛,不可能是一样的玉璜呀,果然是的。好啦,我算找到你啦。”尕黎很高兴的说,仿佛找到了救星一般。小寿狠狠的瞪了依弦一眼,这下彻底说不清楚了。只好硬着头皮说:“那尕黎你这次来,是要办什么事情呀,非要找到张道长的传人?”尕黎看了看周围的小宝和依弦,有些犹豫。小寿连忙说,她们都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但说无妨。尕黎这才开口说道:“刚才的故事我没有给你们讲完,因为这个故事的后半段,在我们族也只有很少的人知道。但既然你就是张道长的传人,就必须告诉你了。”“这么严重?”小宝刚开口,就被依弦给推开了。“是的,很严重。当年张道长来到波密,主要是为了找个偏僻的地方,秘密的封藏一个妖魔。帮助我们族人降服了行尸之后,张道长觉得我们那里非常理想,既有万丈雪山,又人迹罕至,就找了个山洞把那个妖魔封在了里头,并托付我们的族长世代看管。一百多年来都安然无事,但就在两个月前,那个妖魔忽然逃了,还伤了几个族人。我爷爷年事已高,无力再出山追踪,故提前把族长的法杖传给我,让我按着当年张道长留下的话,来追寻那个妖魔……”尕黎继续讲述着,三个人已经听得呆掉了。“然后,我就碰到你们了,真是很幸运呢,有了张道长的传人,收伏那个妖魔就好办了。”“什么!你们族不是都有法术吗,为何还要我出手呢?”小寿听出来有些不对头,自己都还摆脱不了那个女鬼三番五次的陷害,哪里还有心思去追什么妖魔,真是泥菩萨过河呀。“法术?谁说我们族人有法术了?”这次轮到尕黎惊讶了。小寿听完差点晕倒。“那你这根法杖……”“哦,这个啊”,尕黎顺手把背上背着的那个棍子取了下来给众人看,那是一根半米多长,大拇指粗的棍子,一头叮叮当当的挂着些铁环、尖牙、鬼脸之类小玩意,另一头是削尖了包着铁皮,整体是生漆漆成棕黑色,毫不起眼。“这个法杖,是我们族祭祀天地祖宗时的法器,好像是很早以前的族长留下来的,可好像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它有什么法术啊……”“哈哈哈”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尕黎的法杖,小寿的法尺,看来都是挺出名的法器,可传到了子孙辈手头,却都变成了装饰品了。就这样,尕黎很快得到了大家的信任,小寿也就把自己如何做噩梦、依弦如何在梦中误伤自己、火车上如何险些中了女鬼的奸计,以及如何梦中得到了铁尺道人的传授而来到这里等等事情一一告诉了尕黎,听得尕黎也是一脸茫然。直到夜色已深,方才各自散去。躺在床上,小寿又失眠了。传奇式的太爷爷,似乎名扬四海,却不肯帮帮自己的重孙子,只给了两本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铁尺倒挺好看,可拿在手头也就跟尕黎的法杖一般没用,恐怕连对付飞车抢包都不顶用,吓唬女鬼不知道行不行?那个神秘的女鬼,究竟要怎样才肯放过自己呢?还有,尕黎要拉自己什么道观追什么妖魔,等于是两个没一点道行的人去送死,这算是什么意思啊。翻了个身,小寿长叹一声。要是在半个月前,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鬼』的存在翻了个身,小寿长叹一声。要是在半个月前,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鬼』的存在,更不会想到自己的太爷爷居然会是一个专门与这类东西作战的道士,全部的生活就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可眼下的一切不由得他不信,肩膀上的伤疤还有些疼痛,枕头下的法尺摸起来也是那么坚硬,他已经确实无误的被硬生生拽进了这个隐秘的灵异世界,哪怕想否认它的存在也是不可能的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宿命?夜阑更深了,万物都陷入了沉寂,小寿终究还是睡着了。他却不知道,数千公里外的一个小山村,却正悄悄的发生着一起惊天血案。夜色掩蔽下,一个人影轻巧的翻过道观已经有些残破的院墙,又轻巧的拨开了大殿的房门,仿佛高墙与门锁对他而言都是形同虚设一般。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大殿上的三清塑像,平日里慈眉善目的,此刻却似乎显得有些狰狞。那个人抬起头看看,轻蔑的呸了一口,悄声无息的走向了厢房。自从这间道观香火日衰以来,正统的道士没有几个,倒都是些所谓职业道士,有家有口,出了道观照样吃荤,平日里在道观里替人看看签、算算卦,勉强糊弄些零花钱算是农闲的补贴。道观的住持是个大胖子,此刻正呼呼大睡。他丝毫没有注意到黑影的走入,只是觉得胸口有些气闷。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不由吓了一跳,只看到一个平日熟悉的脸孔,和一双微微闪着绿光的眼睛。可惜,还没有等到他叫出声来,一把冰冷的尖刀已经划过了他的喉咙,嘴张得老大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只有肺部剧烈的起伏着……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厢房里依然是一片死寂,只偶尔听得到刀子穿透皮肤时那种微弱的噗哧声。那个黑影轻快的拖着一具具还温热的尸体走上大殿,冲着三清像挑衅似的挥了挥刀子,一滴鲜血顺着刀柄流到了他的手腕上。黑影小心的把一具尸体靠着供桌躺下,腾出一只手来扶起尸体的上半身,靠着桌子腿坐了起来,尚有余温的尸体很容易的被摆成了一个双膝跪下的姿势。随即是第二具尸体,双手平伸着搭在前一具尸体的肩头上。黑影不厌其烦的来回跑着,就这样,九具尸体围坐成了一个古怪的圈子,仿佛进行着一个古怪的游戏。黑影满意的来回看看,搓搓手走向厨房。不一会儿,黑影回到了大殿上,手里的托着两个盘子,仿佛饭馆里的跑堂。他半蹲下来,小心翼翼的讲两个盘子放在了刚才那个“圆圈”的正中心,退后一步,念念有词的围绕着大殿走起来。一个炸雷响起,大殿里却没有被闪电照亮,只有一团浓黑的烟雾,粘稠的飘荡在殿堂中。隐士老头的步伐似乎有些蹒跚,甚至能感觉得到,他手中的马灯的火苗也很微弱,在风中忽明忽暗的摇曳,这段路走的一定很艰难。海边的波涛似乎也狂暴了许多,哗哗的拍击着岸边,天幕似乎是深邃的天鹅绒,月光有几分惨淡。当依弦把眼光移到第三张牌的时候,不由得停住了:牌面上的那个倒吊的人,金色的短发微微的下垂着,摇摆着;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痛苦,嘴角那淡淡的微笑,分明是给爱人的礼物;那双明亮的眼睛似乎还偷偷眨了一下,调皮的朝着依弦抛了一个眼波,那到底是怎样的暗示呢?慢慢的,她觉得自己似乎更喜欢那个月色下的海岸,如果是陪着他一起散步的话……那个隐士手中的灯盏那么弱不禁风,感觉就要被风吹灭了……猛然间,依弦发现自己替代了那个倒吊的人,头朝下挂在那棵树上,而他却站在树下,依然是那种神秘的微笑望着她。嗯,这样的感觉其实也不错呀……咣铛!耳边一声巨响。屋里的一切天旋地转,眼前的东西都模糊起来,那个倒吊的少年不再微笑,却是刺耳、粗鲁的大笑着……月亮藏进了乌云,一切都变黑了,越来越浓重的黑色……咣铛!似乎是另一声巨响。可依弦已经不在意了,只觉得自己在飞快的坠入那深蓝色的天幕,越来越深……许久之后,天幕被揭开了,太阳高悬在顶上,十分刺眼。依弦下意识的用手挡住眼睛,这才明白那不过是自家的日光灯。“哦~”,依弦的脑子还是一片模糊,刚才似乎睡着了?“依弦!你怎么做这种傻事!”是小寿的喊声,咦,他怎么来了?扭头一看,自己正躺在沙发上,旁边站着的居然还有小宝。“我没有做什么啊……就上网玩塔罗牌,然后……”依弦努力的回忆着,然后发生了什么呢?可脑子里只有那个倒吊的人,那神秘的微笑……“傻瓜!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玩那个邪门的游戏,你总是不听!这次你看多危险!”小寿愤怒的嚷着。“不关塔罗牌的事情,是这个在作怪!”小宝扶起她来,右手攥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口上扎着一张黄纸条,袋子鼓鼓的装着空气。“这是什么?”依弦还是不明白。小宝猛的一拍,塑料袋啪的一声爆了,一个黄褐色的毛球仿佛从空气中出现一样掉在了地板上。“呜呜,我再也不敢了……”毛球居然还能发出声音!依弦吓得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小寿也微微的挺了一下胸口。“说!谁让你来的!不说清楚我立马炼了你!”小宝的口气是从未听过的威严与坚定。毛球沉默了一下,抖抖嗦嗦的说了一句:“我叫点点,只是个小妖而已啊。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觉得他的力量很大很大,大得让我害怕……我就照他说的,今晚来恶作剧一下……”“恶作剧!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人了!”小寿猛的从身后抽出那根尺子,哦,是法尺,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毛球顿时在地板缩成一团。“呜呜,我不知道啊……我以为只是玩笑……”“这个,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搞来的?我怎么了?”依弦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这个,叫做小妖,是在你的网卡上抓住的。你刚才挂在卫生间下水道上想自杀,还好,被我们及时救了下来。”小宝一字一顿的说着,顺便指了沙发那一头的一根彩色的尼龙腰带,那是依弦自己的,现在已经变成了几段。“上吊?我会上吊?”依弦莫名其妙的看着腰带,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你还记得刚才你自己在做什么吗?”小宝耐心的问到。“呃,和一个网友在网上玩塔罗牌……她让我仔细看着牌阵,我好像就记得『隐士』这张牌里头,老头手头的灯光有些明暗不定,老是闪烁;然后就是『吊人』这张上头的那个人,笑容很诡异……然后我忽然就觉得自己被倒吊在树上,然后听到了一声大的响声……再然后就看到你们啦。”依弦努力回忆着。“问题就出在那个破灯上!”小寿指着电脑屏幕想看看那张牌,才发现电脑屏幕上只是桌面,什么牌都没有。“我记得,爷爷给我讲过『引魂灯』的故事,说的就是一个书生半夜赶路,看到前面的行人灯笼忽明忽暗,结果越看越注意,最后就死在路边的水塘里了。道理很简单,这种闪烁就是吸引你的心志,继而诱使你的魂与魄稍微偏离原位,心神不能自主,从而轻而易举的让你接受它的暗示,做出它希望的事情,不过这次更高明,用的是塔罗牌上的灯,因为你们看牌阵的时候都很喜欢冥想,注意力高度集中,就更好诱惑了。那个『吊人』,分明就是一个暗示,让你觉得自己也可以被吊起来……”“嗯,一点没错!”小宝点点头,转头对小寿赞许的说:“看来你爷爷,太爷爷,都没有忘记给你道家的基础教育呀,嗯,孺子可教!”小寿的脸略微有些红了。“什么啊……”“那么,就是这个东西捣的鬼了?”依弦咬牙切齿的看着缩在地板上的点点。“冤枉啊,我只是在网线上造出一个幻象场而已,里头出了什么内容不是我控制的呀……呜呜呜”点点捶胸顿足般的哭诉着。“应该不是她,『引魂灯』是鬼域很强悍霸道的法器,没有一点道行的鬼魅是无力使用的;而借着塔罗牌来摄人心魂,似乎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手段,她这种小妖精是绝对做不到的。”小宝沉思片刻,很有把握的说道。“那也不能就这么饶了她!”小寿依然余怒未消,法尺紧紧的攥在手中,微微指向胸口,似乎就等待全力挥出一样。“呜呜呜,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毛球抬起头来,居然是有一个猫一样的面孔,看起来怪可怜的。“求求你们别打我呀……”“这样吧,我收你做我的随从,就不追究你今晚的事情了,如何?”小宝换上一副笑脸,得意洋洋的看着点点,左手平摊在面前。“嗯,好吧……”点点有些无奈的同意了。只见黄光一闪,就消失在了小宝的手心中,小宝自然的把左手揣进口袋里。“你还真是精明,居然能这么收个妖怪!今天真的是好危险啊。”依弦还是心有余悸。“嘿嘿,时候不早了,我就住在依弦屋里,你就睡客厅吧。”小宝指着沙发对小寿说。“其实今天多亏了小寿,他打你手机没有人接,打家里电话占线,QQ又不在线,就赶紧拉上我来了,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哦~”依弦有些感动,小寿的关心真的是那么及时。入夜,小寿又一次的睡在了依弦家的布艺沙发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虽然当年为了上户口方便随了母姓,爷爷却一点没有见外,对他关爱有加。刚才小宝提到他的童年教育,说实话,他觉得长辈们也许真的早就有了预谋来培养他。从小教他学习繁体字,以至于上小学时还经常为此被语文老师罚抄句子;把道家的许多基本概念巧妙的掺在故事里讲给他听,如同小时候加在牛奶中的鱼肝油,潜移默化的让他储备了许多与法术相关的知识,现在看起《道德经》和那本《玄门全真》来,总是有恍然大悟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唉,为何一定要希望他能涉足法术界呢?又为何敢肯定他一定就能继承起太爷爷的衣钵呢?老人们的想法还真是奇怪啊。他又想到了依弦。上次事件中,她只是作为袭击他的工具,这次的灵异事件却是对准了依弦本身。如果说袭击他自己,是因为他是铁尺道人的子孙,还算说得过去;可依弦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看不出有什么法力,伤害了她又有什么意义呢?奇怪啊,奇怪。况且,上次的袭击之后,小寿就认定依弦正是因为他的原因才被莫名其妙的灵异事件所伤害的,怜惜而又愧疚的复杂情愫让他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横竖是睡不着觉,小寿索性打开台灯,从外套的夹层里抽出那本《玄门全真》,翻到折角的地方看起来。“……符菉之意,不在笔墨之峥嵘险峻,不在诵咒之抑扬顿挫,而在乎存气凝神,定心摄意。无愧天地,无存偏私;不畏幽厉,不思得失。胸中浩气堂堂,笔下游刃有余,电光火石,一气呵成,调将则将至,遣神则神来,开关闭斗,罔无不应。”小寿不禁笑了,符菉是道家吃饭的本事,是刻苦修行方能学会,据说还要经过『授菉』的仪式才能画出有效的符菉,这里却说得很是简单,仿佛正气凛然、心无杂念就可以轻松做到。一旁的书页上有几个符咒的例子,以及怎样书画、口中如何念咒语的说明,小寿饶有兴致的在枕头上比划了几下,什么也没有发生。有些无聊了,他藏好《玄门全真》,顺手打开桌上的《道德经》看起来,却正好看到这么一句:“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小寿不禁一怔,这句话似乎恰好是为刚才的那一段符咒指南做的注脚,难道画符菉真的就这么容易?小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抬头望着窗帘空隙透出的星空,沉默片刻,手指突然在柔软的沙发上灵活的游走起来,伴随着“太阴幽冥,速见光明,天光日精,永照我庭”四句符咒近乎梦呓的轻轻吐出。哧辣~一声轻微的响声,再低头一看,沙发的布套上指尖移动过的地方,竟然多出了几缕焦痕。“哇!”小寿自己都吓了一跳。看来道家的法力真的是可以学会的,这本《玄门全真》也还真是初学者的入门指南。转念一想,似乎没看过哪个道士在画符的时候把纸给烧焦了的呀,是不是自己刚才练的不到家,才弄出了这么个奇怪的现象呢……就在这种模糊的思索中,他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十点多钟。“完蛋了完蛋了,这下迟到了~”小寿飞快的穿好衣服冲下楼去,连招呼都没有来得及给依弦打一个。迷迷糊糊的坐在电脑前,小寿机械的敲着键盘。刚才经理怒火冲天的说了好久,他都是在半梦游状态中听完的,一句也没有记在心上。不知道为何,今天是特别的困倦,难道是昨晚沙发太硬没有睡好的缘故吗。昏昏沉沉的想着、打着瞌睡,自然老是写错代码,改来改去怎么也弄不好。“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手机的铃声忽然大作,把小寿一下惊醒过来,拿起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外地号码。“你好,**公司,我是马晓涛。”小寿强打精神,尽量避免对方听到呵欠的声音。“你好,我是尕黎,你现在在哪里?”听筒里的声音非常熟悉。小寿楞了一下,好像没有跟她交换过手机号码啊?“嗯,我在公司……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的呀?”“上次在江西,小宝姐姐给了我她的名片,我是问她要的你的号码。对了,**道观的事情,你听说了吗?”尕黎的口气明显有些焦急。“网上有详细报导。你还在那边吗?”“我在机场,晚上7点钟到广州,到时候见面我再跟你细说。看来,那个家伙真的很厉害呀……”“是的。你现在还好吧?”“我?一点没事。晚上你能来接我吗?**8725次航班。”“嗯,到时候再说,我争取去接你。”小寿挂上电话,抬头一看,猛地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跌了下来!桌子前站着一个女人,正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啊,这个……刚才,一个客户……”小寿语无伦次的辩解着。几分钟后,老板的秘书很客气的递给小寿一个信封。“张先生,刚才王姐通知我,您的合同正好是到10月10号到期,很遗憾,公司决定不再与您续约。”“啊?这个,王经理有些误会我了……”小寿的头轰的一下大了。“信封里是您的辞工单和社保的相关手续,公司将按照合约将一个月工资打入您的工资卡帐户,请注意查收。请在今天之内办好工作交接手续。再次感谢您为我们公司作过的贡献,祝您另觅高就,前程似锦!”秘书极其职业而礼貌的说完了一段标准说辞。四点钟了,小寿抱着纸箱走出了公司。习惯性的走向停车场,才想起来车钥匙刚才已经交还给了公司,只好悻悻然的走到大街上打车。从未六点钟前下班,一下感觉有些无所事事,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按照通知,公司的宿舍也必须在一周之内腾出来,还得重新去租房……一件件烦恼的事情塞满了脑子,头顶上火辣辣的太阳让他汗流浃背。唉,有时候命运真的是让人无从琢磨……晚上,在依弦的家里,四个人围坐在桌子边上,享受小宝的美味料理,一边小心翼翼的安慰着小寿。依弦努力的给他打气,说他是金领子,再找一份更高薪水的工作绝对没问题;小宝嘻嘻的笑着,说体会几天自由职业者的生活也很不错;尕黎是只顾埋头吃饭,偶尔接两句话。饭后,大家坐在沙发上,这才想起了最该问的人是尕黎,这次来广州可有什么计划?尕黎看了看大家,似乎在想该如何说起,定了定神方才说道:“你们还记得,我说过,我们族的使命是看守那个妖魔,我去江西就是为了追踪它?”三个人一起点点头。“其实我没有详细告诉你们,追踪这个妖魔,是按照当年张道长留下的一封信来指引的。信里从近到远,一共写了内地五个地方,都是妖魔可能会出现的地点,还写了去他的老家江西找他的传人求助。”尕黎继续说着。“那个道观,就是信上说的第一个地方。”“你肯定就是说的那个道观?会不会是巧合,毕竟一百多年过去了,地名变化很大,道观也许都不存在了。”依弦依然觉得不太相信。“应该没错,那个县、村的名字都没有改过,道观也确实是一百多年前就有的,虽然中间毁过又重建,但道观却也依然叫做石梁宫,和信上一模一样的。”尕黎很有把握的说。“可是……好像你说过你不会法术?”小宝迟疑了一下,很小心的问到。“没错,我还真的不懂法术”尕黎爽朗的笑了。“而追踪这个妖魔,却也并不需要法术呀。”“啊?那碰到妖魔,你拿什么对付啊?靠这个揍它?”小寿指着她背上的法杖。刚下飞机,尕黎就匆忙的在机场大厅打开行李,取出了这根有趣的法杖要背上,被小寿好说歹说,才勉强忍到小宝家里再拿出来。“嘻嘻,当然不是喽。”尕黎很自然的笑了,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口袋,羊皮上花花绿绿的绣着各种藏地的图案,解开袋口的绳子,掏出几张三指宽、半尺长的黄色纸条来,纸条上弯弯曲曲的画着黑色的墨迹,还盖着一个很大的印章。“喏,就靠这个。”小寿和小宝都各自取来一张仔细端详。虽说看《玄门全真》还不到一个星期,小寿也能感觉到那张符咒上的强大气势,弯曲变形的字体,铁画银钩般的洒脱舒展,又不乏威严肃穆之气,也像小寿的那柄法尺边上的符咒那样字画掺杂;印章已经有些褪色,却还能清晰的看出上面的朱文,同样是龙飞凤舞的篆书与许多花纹互相衬托着。小宝惊讶于如此复杂的符菉从未见过,小寿则只能勉强辨认出符咒上的几个汉字:“敕令…雷火…元吉亨利真……永固”。“这个,难道是要帖在妖魔的头上?”依弦看不明白,开玩笑的说着。“对了,那个妖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小寿也放下那条符咒问到。“说起那个妖魔,说实话我们族的人,除了那一任族长之外,谁也没有见过,只是牢牢的守住那个雪山峭壁上的深洞,甚至连那几个被打伤的族人也没有弄明白自己究竟是被什么东西打伤的。至于贴在哪里……”尕黎停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不会是真的要贴在妖魔的额头上吧?”小宝也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匪夷所思。“当然不是,是贴在妖魔要出现的地方。”“那还不好办,现在我们就去把剩下的四个地方统统贴满符咒就成了。”小寿看着那条符咒说。“不行,张道长的信上说过,这种符咒只有大概三日的法力,日子一过则全无效应,因此必须正好抢在妖魔作祟前三日内悄悄贴上,方才能够收伏妖魔。”尕黎一边说着,一边将三张符咒递给各人,余下的依然小心翼翼收纳入羊皮口袋。“每人一张,带在身边或许能够抵挡妖魔吧。”小寿赶紧将符咒折叠起来放进钱包里,小宝和依弦也都虔诚的将符咒放进自己的小包里。“那下一个可能的地方是哪里呢?”小寿又问,虽然心里已经能猜到答案。“没错,就是在脚下的广州市内,一个叫做青河庵的道观。”三个人都楞住了。小寿的脸色有些变了。小宝看在眼里,只好说那些都只是传说而已,不必太当真。原来这个丹津广场上的主要建筑是一座大厦,传说修建的时候曾挖出来八具棺材,里头空空如也。有高人建议原样埋回去,但老板偏不信邪,给刨出来烧掉了。然后屡次打地基失败,后来找来高人作法方才得以完工,但投入使用不久就有员工跳楼,一直灵异事件不断。当然,这些仅仅是传说,从来没有人证实过。再说门口的那块招牌,书写的人龙飞凤舞的,挂出来不像“丹津广场”,倒很像“丹津尸场”。就这样,这里就成了广州著名的邪地之一。现在说要去那里伏击妖魔,更是有些不寒而栗了。“没错,”小寿自信的说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八具空棺材应该是组成一个八卦的形状,很可能卦相就是画在棺材盖上的,不过是年岁久了不明显,施工的人也没有注意到罢了。妖魔鬼魅都害怕对称图形,而八卦更是具有极强的震慑作用,这就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八卦阵。”“可那八具棺材早就挖出来了,现在也不知道棺材原先是广场的哪个位置啊?”依弦忍不住插嘴。“呵呵,如果是以前我也弄不明白,可前几天天看到《道德经》里头的一句,又加上刚才看了看丹津广场的电子地图,一下就明白啦。”小寿得意的说。“不是吧……这么玄啊?”尕黎也有些晕了,甚至暗自在想此刻的小寿,不会已经被妖魔附身了吧?“喏,看这一句,”小寿拿起《道德经》,翻给大家看:“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晕,完全看不懂……”依弦学的是集成电路技术,而且从小对这些文科的东西就很头疼。“这一段,大概就是说,水愿意处在众人不愿去的卑下之地,却能有利于众生,所以就能实现『道』。我刚才忽然想起来,能够摆出这个八卦阵的人,一定是个道士,而且很可能就是我太爷爷;道家最推崇的就是『水』了,因此才这么摆。”小寿说着,用鼠标在丹津广场的电子地图上晃了晃:“你们看,这条小河,宽不过百米,却南北贯穿丹津广场,俯视来看正好是一个大的反S形。明白了么?”尕黎和依弦的脸上依然是一头雾水的神色,小宝却高兴的叫了起来:“明白了,这条河就是八卦图的阴阳分界线!”“对啦,要是你也不知道,这个易学大师就真的算假冒伪劣了。”小寿看着尕黎与依弦的迷茫,嘿嘿一笑解释起来:“你们知道,道家的八卦,外头是八个卦相,里头是太极图,黑白阴阳两条鱼,形成一个头尾相接的反S状。玄微道人肯定是埋下这八具空棺材,当作八卦;再借助这一条小河,就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八卦啦。”“也只有玄微子这种做了一辈子道士的人,才能摆下这么精妙的阵势来。”小宝由衷的叹服到。“借山水之形来画这么大一个八卦,不仅简便、大气,还借用了水流的力量来化解妖魔的戾气,真是聪明啊!”小寿也忽然想起了《玄门全真》上头的那一段话:“道术之强,非于己身之力,乃纳天地之浩气,采日月之纯精;法山水之刚柔,效混沌之拙朴。”玄微子这一招,确实算是“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了。“可就算这条河和那些棺材构成一个大八卦,还是没说我们该去哪里贴符咒啊?还有,八卦是什么啊?”尕黎更加迷茫了。“晕,有空再给你讲八卦的道理。”小寿觉得有些好笑,毕竟尕黎只学过5年的汉语,对道教文化知之甚少。“地方倒很明确了,就是在这个裙楼的西南角了!”小寿指着电脑上的地图肯定的说到。“哇,你厉害!怎么定下来的?”依弦有些惊讶的说。“猜到了八卦和小河的用意之后,再来确定妖魔出现的地点就顺理成章了。你想,玄微子花力气来画这个八卦,是为了干什么?”“当然是震慑妖魔鬼魅喽。”“没错。可道家从来讲究阴阳相生相克,当然也会在设计这个八卦阵的时候有所考虑。所谓‘万物负阴而抱阳’,八卦图中间是个太极,左为阳,右为阴,也就是黑白两条鱼互相追逐、流动的图案。鱼的眼睛被称为两个阵眼,就是这条小河S形最凸出的两个弯的圆心。”小寿移动着鼠标给大家解释着,“而下面这个阵眼,代表了阳气到了最大程度,即将朝阴面移动,当然就是全阵最阳刚之处了,你猜猜,该放在什么地方好呢?”“喔,当然就是妖魔出没之地了!小寿哥哥好聪明啊!”尕黎对小寿这下是彻底佩服了。小宝则暗自诧异,小寿拿到那本《全门玄真》不过短短十来天,似乎之前也没有什么道学根底,怎么领悟能力这么好,一下就猜到了那个阵的玄机?看来,张氏家族的遗传因子,果真是与旁人不同啊。“晕,光顾着说了,你们今天路过那里的时候,有没有看过那里的黑气重不重?”小寿忽然想起来,现在已经22点多钟了,是古代的亥时,如果妖魔出现,也差不多就该这个时候了!“放心吧,”小宝大大咧咧的说,一边掏出手机给大家晃了晃,“我带着尕黎,今天绕着那个丹津广场走了一圈,好像也路过你说的那个裙楼了,这个泰迪熊一直没有亮过,衣服倒是买了几件,呵呵。”“那好,天也晚了,大家都早点休息吧,我还得回科学城那边去腾宿舍呢。”小寿提起单位宿舍,不由又想起了自己的失业状态。唉,难道真的要改行做个道士不成,或者像小宝一样开个易学命馆之类谋生?这一夜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22:40。大排挡里依然欢声笑语,小寿他们也有些疲倦了。那个座位的主人跟邻座的人说了什么。两人一起走了出去。片刻又回来了。电话里的阿拉伯人又开始说谁也听不懂的阿拉伯语——这一招通常是在双方谈判陷入尴尬的时候的惯招,周思顿早已熟悉。抬头望去,办公室里的人居然少了三四个。周思顿有些诧异,难道这帮人都胆子大了,我还没走就敢下班啊。还好,一会儿这几个人又回来了。22:45。阿拉伯人终于回到了英语上来。小寿要了最后一盘榴莲酥。办公室里的员工们进进出出的,似乎都在忙着准备下班。周思顿看得眼睛都直了,手下们难道是要集体罢工?22:50。周思顿终于说服了阿拉伯人,双方的气氛变得融洽起来。街对面,小寿站起来买单。22:55。小寿他们站在街上,等着叫出租车。看来,今晚似乎算是平安过去了。因为小寿记得《玄门全真》上说到,未时是阴阳交界的时刻,阴阳调和最有利于邪魔鬼魅,到了子时(23:00-01:00)反而阴气太重,所谓否极泰来,很可能让它们自身的气场被削弱乃至吞噬。办公室里,周思顿喜笑颜开,看来这笔买卖算是成功了,就等着这三个集装箱装船啦。忽然,他觉得有些不对劲,透过玻璃,他能看到手下们都在不慌不忙的朝自己走过来。“嗒,嗒”女秘书很温柔的敲门,一如往常的平静。周思顿觉得非常奇怪,还是拉开门准备发飙。可惜他已经没有了机会,一把裁纸刀温柔而坚决的刺进了他的喉咙,周思顿捂住伤口,惊讶的看着女秘书,还有她身后那一群员工,满脸疑惑的神色倒在了地板上,鲜血呈扇形喷洒在走廊上。一群员工坐下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女秘书则在周思顿的尸体上忙碌着。23:00。四楼的灯终于熄灭了,小寿他们也疲惫不堪的上了出租车。身后忽然下起了大雨,一道激烈的闪电划破了夜空,伴随着沉闷的雷声滚滚而来。想到这里,小寿翻了个身,看着窗外拂晓的城市。唉,不知道丹津广场那边到底出事了没有?话又说回来,眼下他们的这个样子,就是出事了也没法子去管了。到底小宝现在怎样了呢?正如医生所说的那样,到中午的时候,小寿和依弦就办了出院手续。小宝躺在病床上,精神却还很好,跟大家有说有笑的。这时尕黎带着盒饭从外头进来,一脸沮丧的把报纸摊开在大家眼前:昨天晚上,本市丹津广场一栋裙楼遭遇雷击,损毁五楼房屋二间;在清理现场时发现,该楼四楼发生离奇命案,11名某公司职员(3女8男)围坐后,用该公司厨房的煤气管道自杀;该公司老板周某也被人用利器杀害,其心脏惨遭挖出后放在地板上。目前,警方已经着手调查……好久好久,几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到底他们还是没有能够阻止那个邪魔,12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一夜之间无辜的消失了。上次的石梁宫是10个人,但似乎离自己很遥远;这次的12个人却是眼睁睁的死在眼前,恐怖是如此的接近。闭上眼睛,小寿能想象得出那个诡异的场面:11个人坐成一个圆圈,对视着,煤气咝咝作响的在屋子里弥漫;刚离体心脏扑通扑通的还在地板上挣扎;闪电照亮了房间,11个濒死的人僵硬的坐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病房的门吱嘎一下被打开了,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进来的是一对中年夫妇,女的一进来就扑到小宝床边,呜呜的哭了起来。小寿猜想,这肯定就是小宝的父母啦,不免有些尴尬。小宝的表情很轻松,但她的父母则看来非常担忧,三个人哇啦哇啦的说着话,小寿他们听不懂粤语,干脆就偷偷的溜出了病房。病房外头,小寿有些木然的看着依弦。事情来的太突然,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几分钟之间,他们就被送进了医院。还算运气,倘若那天车速再快一些,恐怕他们中就有人要永别世界了。生死大限,只有在真正经历过以后,才会有深切的体会。整个一下午,三个人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不容易捱到小宝的父母回家之后,四个人才聚在一起,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小宝,这次你受苦了……”依弦很自责的说。“唉,不关你事情了。”小宝很超然的摆摆手,顺便抱起床边的猫——当然就是点点了。“对了,明天你去我家一趟,记得把我卧室里头,床头柜旁边那个淡蓝色的玻璃瓶子帮我带过来吧。”“嗯,”依弦答应着,“是洗发水吗?”小宝笑了,“那是专给小妖精治疗用的药剂,幸亏上次我去IUMC的时候买了一瓶,嘿嘿。”点点柔顺的躺在小宝身上,在外人看来完全就像一只真正的宠物猫。“怎么,点点也受伤了?”小寿有些意外,“妖精也会被车子撞到么?”“不是这个意思。撞车那会,我眼睁睁看着那个水泥车硬生生的扑面而来,当时脑子一片空白。结果等到车头瘪了,我才发现自己点点站在我腿上,用力撑起了一道气场,就像安全气囊一样替我挡住了冲击。”小宝绘声绘色的解释着,一边爱抚着点点的猫头,“所以说我这次还多亏了点点。不过她的气力也受了很大耗损,所以要赶紧补一补。小心别拿错了,和香水瓶很像的。”“喂,那个药不会很难吃吧?”病床上的点点抬起头来问。“嗯,应该还行——不过说实话我没尝过……”点点泄气的重新缩成一团。“对了,医生说还要多久才能好啊?”小宝忽然想起了这个重要的话题。“呃……说好像要半个月到二十天吧。”依弦尽量以轻松的口气回答。“唉,要躺很久呢……对了,尕黎,下一个地点是哪里?”小宝忽然想起了这个重要的事情。“我们已经看过了,你放心吧,居然还是在广州,一个什么三元宫的地方。”小寿安慰她说。“嗯,好奇怪啊~”“有什么奇怪的?”尕黎有些不解的问。“我也觉得有点说不通”,小寿站起来,望着窗外若有所思的说到。“为什么我太爷爷能够这么准确的预测邪魔出现的地点,而且还有个先后顺序呢?”“这个我倒没有想,我觉得奇怪的是为何这个地方还是在广州?”小宝也疑惑的问。“哎呀,先别说这个了,赶紧想想下面怎么办吧。”依弦着急的说。小寿有些犹豫了。自从卷入这个事情以来,自己身边的人就一个跟一个的倒霉,这场车祸更是提醒他,与邪魔的较量还包括了生死的挑战。是不是要继续追下去?如果此刻放弃,又会有怎样的后果?“你们去找,别管我。”小宝看出了小寿的踌躇, “上次是10个,这次是12个人,再不阻止那个混蛋,不知道还要死掉多少人!哎唷~小腿好痛……”“可我们的力量似乎和他差的还很远……”小寿停顿了一下,“我打算不再连累你们,张家祖辈的恩怨,自然由我一个人来了结。”“呸!那我这个族长不算是白当啦,遇到事情都不能保护族人?”尕黎第一个站起来表示反对。“上次那个女鬼还得我差点上吊,我怎么能饶了她!”依弦也愤愤然的说,用力捶了一下床铺。点点装作没有听到,把头钻进了小宝的被褥。“嗯,小寿你确实弄错了,这决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小宝满意的笑了,“这种为非作歹的邪魔鬼魅,成了气候之后,不知道会祸害多少人,所以大家都要努力去煸它!”小寿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能有这样的朋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从医院出来,已经21点多了。依弦和尕黎一同去小宝家过夜,顺便帮她收拾住院的衣服之类;小寿则去依弦家住。小寿一再叮嘱两个女孩要小心,特别是过马路的时候。尕黎也郑重的保证,她的法杖一定可以保护好依弦的,虽然谁也不知道她的那个古怪法杖到底能有多大本事。小寿一路快走,总算赶上了3号线的最后一班地铁。因为是末班车,空空荡荡的车厢里几乎没有人,可以一直看穿几节车厢。他有些困倦了,索性半躺在不锈钢的长椅上打起盹来,反正离琶洲站还很远,不必担心睡过头。迷迷糊糊的,他感到好像有人在推自己的腿。唉,这里这么多空座位,你来烦我干什么啊,小寿暗暗想到,不过还是努力的坐起来,毕竟在公共场合,还是要注意形象的。睁开眼睛,车厢里依然空无一人。他有些迷糊了,四下看看,忽然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头发都竖起来了!地铁的车窗外,分明是一个白衣女子正在望着他。可这是每小时近100公里时速的地铁啊!小寿猛的站起来,张着嘴直勾勾的看着窗外。女子又一下不见了。难道这是幻觉?这几天神经实在太紧张了……猛然间,小寿的喉咙一紧,一只手从背后扼住了他的脖子。小寿拚命的想转身,身后却是不锈钢的椅背;双手用力去掰开脖子上的束缚,却似乎越来越紧。小寿觉得喘不过气来了,脑子开始眩晕,想呕吐又不能吐出来……小寿决定用最后一丝气力再拼一次,右脚猛的用力朝后踹了一下,左边手肘也漫无目标的朝后撞去。撞击声回荡在空空的车厢里,手脚上传来的是疼痛的感觉,但他已经都感觉不到了,眼前的车厢开始变黑……一定要拉开那只手……小寿的脑中只剩下这个最简单的句子。做不到了……一切都完了……“是以兵强则灭,木强则折;强大处下,柔弱处上。”空空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这句话来,仿佛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他耳边高声诵读着。小寿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不知道该怎样去做……“幻由心生,心外无物;鬼魅作势,我自岿然!”一声更坚定的声音在心中想起。这是在《玄门全真》上看到的话语。一切都是幻觉……我不怕……他忽然放弃了抵抗,手脚瘫软下来。车厢又重新亮了起来。小寿惊讶的发现,原来刚才扼住喉咙,险些要了命的,竟然是自己的左手!难怪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小寿努力坐起来,擦了一下脸,却发现刚才车窗外那个白衣女子,赫然就坐在自己身旁!几乎是下意识的,小寿抽出了手边袋子里的法尺,刷的一下朝女鬼挥去。女鬼楞一下,迅速的朝周围滑开,但似乎还是慢了些,嘴角抽搐了一下。小寿这才看清,这个女人很眼熟,似乎就是自己第一次做梦时见到的那个,惨白的脸,头发梳在脑后,白色的衣服,怨毒的眼神。“扫邪归正,鬼化泥沙!”一句咒语脱口而出,快得连小寿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样想到这句《玄门全真》上看来的咒语的。与此同时,手中的法尺也毫不犹豫的朝着女鬼刺去,小寿惊讶的发现,随着咒语,法尺的前端隐约现出一团红色的光晕,气势咄咄逼人。女鬼似乎也怔了一下,猛然朝后退了一步,随即又朝着小寿飘了过来。看到自己的攻击居然奏效,小寿顿时信心大增。“昭昭日月,朗朗乾坤!”,另一句咒语高声喊出,配合着飞舞的法尺。小寿上大学时练习过西洋击剑,此刻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击剑台,法尺尖端带着金色的光芒,像雨点一般步步紧逼的朝着女鬼追去。女鬼似乎也镇定下来,伸开两手朝着小寿扑来,眼里满是怨毒的神色,十指带着黑色的煞气。小寿连忙侧身闪过,顺势往后一退,躲进了邻近的车厢。地铁继续轰隆隆的前进着,不时闪过一张张灯箱广告,看样子是快要进站了。只要进站了,相信这个女鬼也不敢再造次了吧?女鬼仿佛下定决心一般,黑色的头发飘在脑后,张开黑色的大嘴朝小寿扑来,只见两只手上下翻飞,在她身前聚成一团浓厚的黑气。小寿明白,再躲是躲不过去了,不如放手一博,没准还能就此降伏这个女鬼,让这一个多月来的噩梦彻底结束。“喝!”小寿一抖手腕,法尺笔直的向前杀出,直取女鬼面门。而女鬼则飞快的横着移了半步,轻易躲开了法尺的来势,右手伸出,朝着小寿的头顶扑来。“将护吾身!”眼看躲避不开,小寿本能的举起法尺架开那只枯萎的手。但这次的符咒似乎没有用对地方,念得又太慌张,法尺在空中叮的响了一声,还是被压了下来。小寿的额头已经是大汗淋漓。《玄门全真》没看几天,里头的符咒又是极其复杂精巧的,此刻似乎再也想不起来了。他正努力思索着,女鬼的左手已经带着一团黑气伸到了胸前,眼看就要插入小寿的胸膛!“有干天和,神人共诛!”终于,小寿想起了那本书上教镇宅符菉时的咒语,就顺口挑了一个高声喊出,右手飞快的收回法尺护在胸前。一点白光在小寿的法尺端头晶莹的闪现出来,随即沿着法尺蔓延开来,渐渐的包裹了整个法尺,甚至还包裹住了小寿的手臂。女鬼的黑气刚碰到白光就立即缩了回去,仿佛被开水烫了一般。“神人共诛!”小寿猛地一劈法尺,这个动作是在学击剑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的,法尺带着白色的锋芒,朝着女鬼的身上砍去。“哧~”一声轻微的响声,仿佛燃烧的火柴浸入了水中。女鬼晃了一下,似乎刚才的这一击起到了确实的效果。“前方到站,琶洲站……”车厢里想起了地铁的报站声。“有干天和,神人共诛!”小寿已经把女鬼逼到了角落,手中的法尺正像练习剑,坚定有力却又变化多端的朝着女鬼杀去。只见法尺好似一缕白光,紧随着女鬼的身影上下翻飞,每一击都直奔女鬼的面门;虽然女鬼四处躲闪,还是难以摆脱法尺的纠缠,只是穷于应付,哪里还能还击。小寿愈战愈勇,符咒也愈发自然的浮上心头,得心应手的配合着法尺的攻势。“道法无情,令化雷霆!”一声大喝,法尺带着耀眼的白光飞快的刺向女鬼。女鬼急忙躲闪,左肩还是狠狠的挨了一下。哧~,一声轻响,随之一股烧焦的臭味飘了出来,散开在车厢里。又是一声轻微的响声,女鬼轻快的闪了一下,就消失在空气中了,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车站到了,车门向两边自动分开,小寿连忙走上站台。四下仔细看了看,确实没有了女鬼的身影,这才觉得筋疲力尽,连走带拖的走出了地铁站。回到依弦家里,小寿疲惫不堪的倒头就睡,刚才那一仗耗尽了他全身的气力。但第一次能打败女鬼,不再是被动挨打的状况,小寿着实非常高兴,连梦里都露出了笑容。两天后的早晨。依弦请了一天假,三个人一起去医院看了小宝。小宝的状况好了很多,但还是不能下床。小寿讲了昨晚在地铁里的事情,三个女生听得是又惊又喜,让小寿的脸彻底红透;尕黎还要求小寿,拿出法尺来再演示一下,幸亏小宝及时阻止。“对了,那个下一个点,你们查到是在哪里了么?”小宝看着大家问。“查到了,果然又是个拆掉的道观,唉,看来你们道教这百年来真的很没落啊。”依弦半开玩笑的说。“哦?是哪里?”小寿也来劲了。“从地点来看,很像是在今天的南山大学校园内。”依弦在小宝跟前摊开了一张广州地图,地图上已经用红铅笔勾画出了一个小圈,“这个圈还是你那个修地方志的舅舅画的,看来最可能的就是在南山大学的主校区内了。”“那么,这次又是需要在整个校园里,去找具体地点了吧。”小寿有些沮丧的说。南山大学的面积,和上次的丹津广场不相上下,找起来估计也会是一项相当大的工程。“我倒觉得,应该不会太难找。”小宝努力的坐起来,若有所思的说,“我和依弦都是南山大学毕业的,依弦,你还记得当年学校的传说吧?”依弦想了一下,高兴的说:“嗯,我明白了,你是说法学楼和永辉堂吧?”“那是什么地方?”小寿是在南京念的大学,自然对广州的南山大学没有什么了解。“哇,你还真是孤陋寡闻呢,”依弦冲他调皮的笑笑,“网上早就传遍了,你随便拿这两个名字搜一搜,十有八九就是搜到什么『十大邪地』之类的帖子。听说,确实很邪门呢,好像还出过事。”“你们……”小寿还在犹豫,老头已经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呵呵,恭喜啊!新婚燕尔,琴瑟和谐。”老头似乎是依弦的熟人,大方的给他们打了个招呼。“哦,请坐……”依弦连忙招呼他们坐下。“对了,张先生,这个盒子很好看,是什么东西啊?”老头不待落座,忽然指着那个红木匣子坦然的问到,仿佛是在自己家一样。“呃,这个……是一些旧书而已。”小寿心里很是不满,依弦的亲戚怎么这个样子。“呵呵,看样子张先生是打算束之高阁啊?”老头不经意的用手指敲了一下红木匣子。“你?”小寿忽然一愣,这么古怪的老头,莫非又是妖邪来捣乱?“呵呵,不要也好,正好送给老夫吧。”老头伸手去拿匣子。“慢!”小寿条件反射的去抓法尺,才想起今天婚礼,法尺还放在卧室里头呢,只得徒手去拦阻。“你干什么!”兰斯洛的反应很快,『不求人』已经拿在手上,目不转睛的盯着老头。“这么小气啊,看看都不行。”老头不高兴的撇撇嘴,对身边的小女孩说:“我们走!”“东西留下!”小寿急了,连忙抽身阻拦。屋里的几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闹懵了,呆呆的站在原地。“咳,一本破书,烧了拉倒!”老头忽然双手一挥,一团火球从匣子开口处冒了出来。“糟糕!”兰斯洛挥起『不求人』迎面打来,老头敏捷的闪开了。“张先生,你本来就不想要的,老夫烧了又有何妨?”老头把匣子又交还小寿,里头已经是一团黑色的灰烬了。“你!”小寿气的说不出话来了。忽然间,一阵白雾弥漫在房间里,等到雾气消失,老头和小孩都已经不知所踪。“呵呵呵呵,乖孙儿,好好干吧,你就是做道士的料!”半空中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太爷爷!”小寿总算反应过来了,连忙四处察看,却依然没有任何人影。“这下彻底死心,看来是太爷爷生气了,连书都收回去了……”小寿沮丧的看看匣子,希望能找到些残篇来。“这是!”小寿惊讶的发现,匣子里的《全门玄真》确实是没了,却换成了一本更厚重的线装书。“快看看,是什么书?”依弦在一旁催促着。小寿小心翼翼的取出书来,只见封面几个清秀的毛笔字:《太上洞经菉》。翻开看看,里头的文字似乎很是晦涩,完全不明白说的是什么东西。“居然真的有这本书!”小宝忽然叫了出来。“这是什么书?”“这个,”小宝整理了一下衣冠,肃穆的说到:“据说,天师府授菉次高的一级,通常是授予未来承衣钵的道士的,就是这本书……”“可小寿已经不再涉足法术界了呀!”小宝调皮的说着。“呵呵,谁说的……”小寿把书恋恋不舍的放下,小心的收好。刚才书烧着的那一刻,他已经明白了,太爷爷说的一点不错。“天晚了,我们也该走啦!”小宝起身告辞。“那个女孩!”兰斯洛忽然大声喊着。“在哪?”众人一片紧张。“不是,我想起来了,那个女孩很像是齐越的样子!”“啊!不会吧?”“肯定你看错了……”就这样,小宝和尕黎簇拥着不停嚷嚷着的兰斯洛走下楼去,老远还能听到他们争论的声音。『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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